“千禾0”引发商标争议，文字游戏背后的消费隐患 “千禾0”非零添加，商标文字游戏乱象谁来管？

本文围绕“千禾0”酱油被检测出含镉，引出“千禾0”商标是否意味着零添加的争议，进而列举了多个类似让人误解的商标案例，分析了注册商标的规定以及商标使用是否误导消费者的判定情况，提醒消费者购物时要谨慎对待商标。

“千禾0”真的等同于“零添加”吗？这一疑问近期引发了广泛关注。

据《消费者报道》消息，今年3月，该杂志送检了13款宣称零添加的酱油至第三方权威检测机构。检测结果令人惊讶，12款酱油检出镉，7款检出总砷。其中，一款名为“千禾0御藏本酿380天”的酱油被检测出含有0.0110mg/kg的镉。

随后，有网友发现，“千禾0”实际上是一个商标，并非意味着产品是“零添加”。媒体就此联系了千禾味业食品股份有限公司，询问“千禾0”是否代表零添加，该公司客服人员并未正面回应；对于“出事”的御藏本酿380天酱油是否为零添加产品，客服同样未作回应。

图源：淘宝 千禾旗舰店

3月21日凌晨，千禾发布了一份沟通声明。声明中称，酱油产品检测出的微量“镉”来源于原料，并且表示“千和0”是公司零添加产品的重要标识，“千和0”系列产品属于零添加产品。

通过中国商标网可知，“千禾0”是千禾味业食品股份有限公司于2021年2月21日注册的商标，其终止时间为2031年2月20日。那么，将“千禾0”注册为商标，是否存在误导消费者的嫌疑呢？

奇奇怪怪的商标

其实，像“千禾0”这样容易让人产生误解的商标并不少见。

“壹号土猪”也引发了大家的关注。“壹号土”是广东壹号食品股份有限公司于2020年注册的商标。登录该公司官网可以看到，各美食系列主打的都是“壹号土猪”，四个字紧密相连，很容易让人误解为是土猪。然而，在“壹号产品”检索栏中，“壹号土”和“猪肉”“鸡肉”之间有明显的空格。

图源：广东壹号食品股份有限公司官网

类似的文字游戏还有“山里来的土鸡蛋”。2023年，有媒体报道湖北有市民购买了一盒“山里来的土鸡蛋”，仔细查看才发现“山里来的土”是商标，这实际上只是一盒普通的鸡蛋，与土鸡蛋毫无关系。

图源：微博@点时新闻视频截图

这些看似只是断句和理解的问题，实则可能误导消费者。

白象方便面的“多半”系列也采用了类似的宣传策略。其包装上“多半袋面”四个字十分醒目，大多数人会连读并理解为方便面的分量增加了一半。但实际上，“多半”是注册商标，正确的断句是“多半/袋面”。不过，白象也并非完全“欺骗”消费者，“多半”袋面的实际分量确实更大，只是没有达到增加50%的程度。以红烧牛肉面为例，普通版和“多半”版的调料包克重均为19g，不同的是面饼。普通版面饼为85g，“多半”版的为120g，“多半”版的面饼克重并不等同于一包半的普通版面饼。

图源：淘宝 白象官方旗舰店

“一品牛肉干”小零食同样如此，稍不留意就会让人误以为是牛肉干。实际上，其配料中的肉类仅含猪肉，没有牛肉，只是商标叫“一品牛”，至于这零食是什么肉做的，就难以判断了。

图源：淘宝 海西家

商家们不仅玩断句游戏，有时还会将商标变成口语化语句。简爱酸奶长期主打配方简单，只含生牛乳和乳酸菌，其外包装上有“其他没了”的宣传语。乍一看，会让人以为是在强调酸奶配料简单，实则“其他没了”是简爱早在2017年就注册的商标。

图源：淘宝 简爱食品旗舰店

除了简爱酸奶，还有零食品牌换字加字后将“其它没有了”作为商标使用。一款名为“金晔原味山楂条”的零食，在“山楂、白砂糖”的配料后标注“其它没有了”，这其实也是它的商标。

图源：淘宝 半夏食品专营店

这就如同之前有作家名叫“古龙巨”和“金庸新”，他们的作品被称为“古龙巨 著”和“金庸新 作”，是相似的套路。那么，这些看似玩文字游戏的商标，真的是合理的吗？注册商标对文字描述是否有限制呢？

注册商标的规定

我们日常看到的商标，并非都是注册商标。商标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法定的注册商标，即经国家商标局核准注册并审查通过的商标，通常在商标右上角用小圆圈 + “R”（registered trademark缩写）标注；另一类是未注册或尚未完成注册的商标，一般在商标右上角标注“TM”（trademark缩写）。前文列举的例子中，千禾0、壹号土、多半、其他没了属于R标，山里来的土、一品牛、其它没有了是TM标。

图源：壹读

什么样的标志或标识能够成为注册商标呢？《中华人民共和国商标法》（简称《商标法》）第八条规定，任何能够将自然人、法人或者其他组织的商品与他人的商品区别开的标志，包括文字、图形、字母、数字、三维标志、颜色组合和声音等，以及上述要素的组合，均可以作为商标申请注册。像“多半”“其他没了”属于文字商标，“千禾0”更像是两种要素组合的商标，但其中的“0”是数字0还是椭圆图形，中国商标网以及千禾官方均未作出解释。

不过，并非所有标志都能作为商标。《商标法》第十一条规定，仅含有商品的通用名称、图形、型号的；仅直接表示商品的质量、主要原料、功能、用途、重量、数量及其他特点的；缺乏其他显著特征的标志不得作为商标注册。“多半”“其他没了”等商标不涉及商品名称及其相关属性，单独看没问题，但容易误导消费者。商家则在商标使用上做文章。

需要强调的是，商标注册和使用是两个独立的程序，即便商标未注册也可使用，只是不能当作注册商标使用，二者区别仅在于后面跟的是R还是TM，且《商标法》未规定注册商标必须标出R，不仔细看容易忽略。《商标法》所称商标的使用，是指将商标用于商品、商品包装或者容器以及商品交易文书上，或者将商标用于广告宣传、展览以及其他商业活动中，用于识别商品来源的行为。具体使用方式基本由商家决定，《商标法》未规定商标前后左右不能加其他词句，于是商家创造新语境帮助理解。如在“多半”后加“袋面”构成动宾搭配，列举配料后加“其他没了”成短句。

图源：淘宝 白象官方旗舰店

人们通常会将商标及前后文字信息串联理解，这就容易导致消费者出现理解偏差，认为“千禾0”的“0”是零添加，“壹号土猪”就是土猪，商标也因此慢慢“变味”。那么，这些商标是否在用文字游戏误导消费者，这样的宣传方式可行吗？

商标的文字游戏可行吗？

什么样的商标算误导消费者，需要分情况讨论。河北厚诺律师事务所律师雷家茂对壹读表示，对于千禾0、壹号土等商标，商标本身可能不会让消费者误认，但将其与其他文字、图像等结合突出使用，可能会让消费者产生错误认识。也就是说，商标单独使用不算误导消费者，组合使用可能会出问题。

但这并不意味着商家可以随意玩文字游戏。如果商标使用不当，商家可能涉嫌误导及欺诈消费者。“欺诈是指故意告知消费者虚假情况或者故意隐瞒真实情况，使得消费者陷入认识错误，进而诱使消费者作出错误意思表示的行为。”雷家茂认为，对于该类商标若在使用时刻意与其他文字、图形等结合进行突出使用、连贯排版，让一般消费者对商品情况产生误解的，则涉嫌误导及欺诈消费者。

另一种情况是，商标不组合使用也存在误导消费者的问题，这时商标就不能再继续使用。我国《商标法》第十条下的第（七）条规定，带有欺骗性，容易使公众对商品的质量等特点或者产地产生误认的标志不得作为商标使用。“商标带有欺骗性是指，该商标对其指定使用商品或者服务的质量、功效、成分等特点或者产地作出了与事实不符的表示，可能让一般消费者对产品的相关特点或者产地产生错误认识的情形，若用该类商标宣传的则涉嫌虚假宣传。”雷家茂补充道。

商品标志在实际使用中有R标和TM标两种。雷家茂进一步解释，如果是R标带有欺骗性，则可能会被宣告无效，而TM标若未经注册则不存在被宣告无效的情况。但不管是R标还是未经注册的TM标，商家在使用时故意利用商标、标志欺诈消费者的，均需承担相应的责任，如“退一赔三”。

至于消费者遇到商标玩文字游戏维权是否困难，雷家茂表示，消费者遇到此类问题无法自行解决时，建议向市监部门或者消费者协会投诉举报，也可以委托专业人士介入，以提高维权成功的概率。

由此可见，消费者在购物时不能盲目轻信商标，还需查看商品的成分、配料等具体信息。毕竟商标很可能只是仅供参考，具体还得以实物为准。

本文通过“千禾0”酱油检测出镉这一事件，引出多个容易让人误解的商标案例，深入分析了注册商标的规定以及商标使用是否误导消费者的判定情况。提醒消费者在购物时要保持警惕，不能仅仅依赖商标来判断商品，应仔细查看商品的具体信息，以避免陷入商家的文字游戏陷阱。同时，商家也应规范商标使用，避免因不当使用商标而涉嫌误导及欺诈消费者。